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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5 忤逆他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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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被禁足的楚白霜之外,唯一没有出现的人便是蒋思荷。

    龙奕气的不轻,蒋思荷身为一国之母,理应是三宫六院的表率人物,他病了这么久,蒋思荷却不曾送来任何关心。

    若说她还在坐月子那便算了,可是她已经出了月子,哪怕她果真体虚无力,无法亲自前来嘘寒问暖,派人送点东西捎带两句问候,难道不是她身为皇后该做的吗?

    若是因为跟他置气,蒋思荷做的太过明显,就因为他至今无法对那个孩子敞开心扉,她就给他脸色看?

    他不愿承认,蒋思荷是这样小家子气的女人,他们成亲已有十年,就算一开始这段婚事并非是建立在强烈的感情的基础上,但他对蒋思荷是满意的。她适合当皇后,可以接受百花齐放的后宫,后妃们对她也颇为敬重,井水不犯河水,相安无事。

    “最近,皇后在忙些什么?”龙奕张开双臂,任由宫女给他换上明黄色的龙袍,纵然是心中不快,但还是问出了口。

    “前几天皇后娘娘从宫外找来了一个民间的手艺人,该女子在栖凤宫里待了一整日,直到黄昏时分才离开皇宫。”

    “手艺人?”换好了龙袍的男人侧过脸,蒋思荷的性子偏静,从未抱怨过后宫生活犹如一潭死水,相反,他也认定蒋思荷是个能够跟时间相处的睿智女人,仿佛她生来就是为皇后这个身份而生,皇宫就是她的第二个家,她从未表露过对宫外生活的一点渴望,不,半点都没有过。

    “皇上,可是要奴才去问一下这个手艺人是什么身份?”小太监常辉擅长看人眼色,自从皇后生下皇子之后,帝后之间就这么莫名其妙僵持着,皇帝不再去栖凤宫过夜,皇后也仿佛不知道皇上生病寸步不离栖凤宫,明明住在一个宫里,却像是一个在天涯一个在海角般遥远。

    “算了。”龙奕气恼地挥挥手,话锋一转。“如今静妃把凤印还给皇后了?”

    常辉一脸错愕,始料不及:“皇上让静妃暂时掌管凤印,并未让静妃娘娘还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皇后的身体还很虚弱?朕是想她静心坐月子……”龙奕的心里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古怪感觉,前阵子,蒋思荷不曾出现在他的面前,一开始,他的确心存侥幸,毕竟看到蒋思荷的脸,会让他想到那个生下来就是瞎子的皇子。他的心情很坏,无法当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,对儿子笑脸相迎,或许两人避而不见,反而能够让时光冲淡这个孩子的诞生对双方的无形伤害。

    如今她已经出了月子,理应重拾身为皇后的所有责任,但她没有,就连在静妃手里的凤印也不在乎了,不想要了?

    “摆驾栖凤宫。”他倒要看看,皇后到底有多门忙碌,忙的连对于他这个丈夫都可以明目张胆地不闻不问。

    愁闷、哭闹、郁郁寡欢。

    这些全都没有出现在蒋思荷的脸上。

    龙奕的脚步停在栖凤宫的不远处,蒋思荷以背影面对他,一套桃红色的宫装穿在她的身上,依旧显得有些过大,可见这次的生产,对她而言的确是一场不小的磨难。

    蒋思荷带着两个下人,一个是年长的蓝心姑姑,一个是才十七八岁的小宫女琳琅,琳琅手里抓着一个白色的线团,在宽敞的院子里小跑着,时不时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。

    蒋思荷站在一旁,微微仰着下巴,看着天空,清秀的脸上依旧有着往日的恬淡,只是脸色依旧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。

    顺着她的目光,龙奕望向远处湛蓝的天际,半空中飞舞着一只蝴蝶形状的纸鸢,蝴蝶的尾巴拖得很长,翅膀上涂抹着鲜艳的色彩,只是他看得有些头昏,这只花蝴蝶也太花哨了吧,像是三五岁的孩子会喜欢的样式。

    纸鸢。

    她说她不会放纸鸢。

    而如今,她却有说有笑地指点着琳琅,泰然处之地交代,脸上的表情宛若一个老夫子般严谨认真。“身子压低一些,对,再把线团放一些出来……嗯,琳琅,你已经掌握了要领,不错。”

    脑海里宛若被雷电劈中,不久之前常辉说过一句,前几日栖凤宫去宫外请了一个手艺人,莫非就是那个手艺人教会蒋思荷做出了一只纸鸢?

    一股怒火在心底深处喷薄出来,当他意识到他极度不悦的时候,脚步已经来到了蒋思荷的面前。

    她并非身体虚弱的缠绵病榻,她有这个闲心教宫女玩纸鸢,却吝啬派人传达一句问候给他!

    龙奕绷着俊脸,不想承认面前拥有这张面孔的人,便是他的正妻。

    一个多月不曾见面,蒋思荷依旧清瘦,颧骨微凸,让她看上去很容易被其他年轻美貌的后妃压下一头,但是她的眼睛里,却有着真实轻松的笑意,那是源自于她内心的喜悦之情。

    而那种喜悦,只是因为一只纸鸢而起。

    当她见到没有让人通报的皇帝,犹如从天而降一般站在她的身后,她迫不得已转身,朝他行礼。

    她没料到龙奕会踏入栖凤宫,在他毫不掩饰对皇子的疏远之后,他们两人的心始终相隔千里,凤印不在她的手里,她也乐得轻松,完全不必知晓他到底去哪个后妃身边过夜,一切都跟自己无关。

    她很少这么任性,撒手不管本该是她管辖范围的大小事宜,仿佛连天塌了也无所谓。

    但这一次,就让她任性一回吧,她曾经这么对自己说。

    问安过后,两人径自沉默,蒋思荷见龙奕神色低迷,目光直勾勾地定在自己身上,隐约猜到他又是想到了皇子,于是心跳顿时乱了。

    “皇后的身体好些了吗?”龙奕上下打量了蒋思荷一遍,以前的蒋思荷穿的多为端正颜色的宫装,而且能体现皇后身份,多半为正红、藏青、翠绿,今日她却罕见地穿着桃红色的衣裳,难道不觉得这个颜色太过鲜嫩轻浮吗?

    “好些了,臣妾多谢皇上关心。”蒋思荷回应的礼貌,但是却十分客气,好似对方别想听到她说出多余的一个字。

    听到皇后这般心不在焉地应付,龙厉体内有股血气直往上攒,逼得人想去抓住些什么。他紧握拳头,阻止自己勃然大怒,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。“皇后今日穿的跟往日不同,可是有什么喜事?”

    蒋思荷讶异地站直了身子,不明白龙奕怎么能捉到自己的心思,她垂眸看了自己一眼,淡淡笑了。“这些天籁,心里头有些发闷,臣妾心想,或许春日来了,也该换一换心情。皇上觉得不好看?”

    她问的太过犀利直接,话里带刺,仿佛不屑于拐弯抹角,粉饰太平,这还是那个蒋思荷吗?一个无论是说话做事,样样都拿得出手,得体的无法挑剔的蒋思荷?

    “皇后怎么想起放纸鸢了?”并未回答皇后抛给自己的问题,好看或是不好看,都并不重要,他们不是新婚夫妻,他娶蒋思荷也不是因为贪色。他此刻很生气,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来哄骗人心,更不认为蒋思荷是那种肤浅愚昧需要男人用甜蜜话语来安抚的女人。

    他更在乎的是,对于她的自得其乐,蒋思荷如何自圆其说。

    “今日有风,很适合放纸鸢,臣妾身边恰巧有个纸鸢,便想试试能不能放起来。”她抿唇一笑,大大方方地说道。

    蒋思荷这是在装傻吗?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,明知道他想要得到什么答案!

    龙奕的脸上再无笑意,脸色略显铁青:“皇后,你把朕说过的话都忘了?”他委婉地提醒她,他曾经承诺过,在她生完孩子之后,带她出宫去放纸鸢,但她却把他这个一国之君的话抛之脑后,自顾自地做纸鸢,放纸鸢,完全没有把他的承诺放在眼里?!

    “皇上,若是那个承诺让您为难,臣妾又怎么会想着让您兑现?”两人感情破裂的迹象这么明显,又何必自欺欺人?

    在蒋思荷的语气里仿佛听出一丝嘲弄,龙奕如鲠在喉,他的确把那个承诺忘了,如今看到纸鸢才重新想起来。自从蒋思荷产子之后,他事事不顺,不久前还病倒了,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去想着出宫踏青?!

    只是沮丧和失落那么强烈,仿佛心脏被利刃化开一刀似的,好不舒服。

    “臣妾一个人也能放纸鸢,皇上请宽心,臣妾不会为了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,耗费您的心神体力。”此言一出,蒋思荷才发现自己内心积压许久的怨气,竟然发泄了大半,她的心里甚至有种奇怪的快意,眼神也为之鲜活了三分。

    蒋思荷在忤逆他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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